你以为你是谁
惠音浅浅地笑着。
她的秀眉一如她的手指一样修长,此刻缀在一双含情的眼睛上面,更显得动人了。
面前的男人显然已抵挡不住这种折磨,他深吸一口气,猛然拥她入怀,双唇已贴上她的额头,迫不及待地探向她的鼻,她的唇······
好似从一场梦中醒来,惠音把微微发烫的脸贴向这个赤裸的肩膀。她喃喃的说:“刚,你真的爱我吗?”罗刚捏了捏她的小鼻子:“小乖乖,刚才不是都证明了吗?”“不,我要你告诉我。”惠音扭动着肩膀。“小傻瓜,为什么要说这些没用的呢?山盟海誓证明不了什么,只要现在你在我怀里,这就够了。”罗刚凝视着她的眼睛。
“是吗?”惠音忽然有一种没来由地烦闷,她穿衣下床,拉开了厚重的窗帘。
“你真的连一句承诺都不肯说吗?”
“咱们都是过来人了,谁还在意这个,对不对?”罗刚走过去,轻抚她的肩,和她一起朝向熙攘的街头。
惠音忽然笑了,她转过头,吻了一下罗刚,理理他稍许凌乱的领角:“逗你玩的。”
夜色,如来时的路,黑暗中夹杂着迷茫。惠音独自走在街道上,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撕扯着夜的寂静。她忽然很想点一支烟,或者像一个醉酒的舞女,蹒跚在冰冷的街头。不过,只是想想而已,一瞬间的念头轻舞如飞烟,转瞬即逝。
最幸福的人生莫过于可以随性而为,画自己想画的圆,说自己想说的话,爱自己相爱的人,可又有几人能有这种幸福呢?
惠音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,想使劲踢跑它,想了想,又继续向前走。
罗刚的脸又浮现在她眼前,她无数次地感叹,这真是一张英俊的脸。那双黑黑的眸子,像两口深潭,让她第一次望见就深陷进去。那是一个雨夜,她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他。
“小姐,你到哪里,我送送你吧。”一个并不高明的开场白。
遇见过很多次这样的情景,她都不屑一顾。可这一次,不知为什么,她却傻傻的望着他,傻傻的坐上去,傻傻的看着他发动车,傻傻的坐了一路,竟一路无语。
当车内想起韩红荡气回肠的《情人》时,她才猛然惊醒:“到了!”
“我叫罗刚,你呢?”
“惠音。”她推开车门,头也不回的走掉。待转过那条小巷,她才慢下脚步,真该死!她怎么会向一个陌生人说出自己的名字,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。她摸摸有些发烫的脸,感觉那双黑幽幽的眼睛一直还在盯着自己,她猛地转过身,真的,那双眼睛真的还在盯着自己,她吓了一跳。
“惠音,你的包忘拿了。”这个男人扬了扬手中的小包。
她快步走过去,想要拿回自己的包。男人却把包往后一扬:“怎么,连声谢谢都不说?”
“谢谢。”她机械地说。手刚伸出来,却被男人紧紧的握住。她想挣脱,却挣不掉,不知为什么,她却没有喊叫······
男人抚了抚她额头被雨打湿的头发,托住她的后颈。那双黑黑的眼睛就一直望着她,望着她,望着她梦幻似的闭上眼睛。
“记住我的名字,我叫罗刚。你是我找寻多年的天使,惠音。”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地说。
那一刻,她醉了。
范明已经睡了,感觉到她躺到了身边,便伸出胳膊搂住了她,嘴里迷迷糊糊的说:“怎么才回来,快睡下。”
惠音脱了衣服,钻进范明怀里。在他面前,她觉得自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,被他肆意的宠,当然也包括肆意的呵斥。因为范明总说惠音什么都不懂,他像一个父亲一样,关怀着她,管制着她。
“惠音,今天你没什么事,就呆在家里,不要乱跑。”范明边打领带边说。
“好的。”
“我走了,来,亲一个。”惠音顺从地走过去,范明在她脸上亲了一口,拍拍她的小脸:“听话,在家等我。”
宽大的防盗门发出“咣”的一声响,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惠音一个人。惠音忽然觉得很轻松。现在,这个世界是属于她的了。她打开CD,《高山流水》在客厅间流淌开来。她穿着白色碎花睡袍,赤脚在地板上做了几个瑜伽动作,然后坐在沙发上看那本画报。里面有几张仕女图,是她最喜欢的,那轻颦眉头的古韵,那衣裙飘舞的风情,像梦一样撩绕她的心。她总在想:唐宋时候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,在那个诗意的朝代,爱情是不是也一样生机盎然。
惠音就这样坐着,音乐静静的流淌。她的思绪在自由驰骋,这真是最幸福的时刻。她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上,直到手机猛然响起。
是罗刚。电话那端磁性的声音响起:“在干什么呢,惠音?”
“在家呆着。”惠音的心莫名的喜悦起来。
“哦,别闷坏了,我的小乖乖。”
一种被怜惜的感觉瞬时包围了惠音。突然,她有些冲动:“刚,带我走,好吗?”
“你怎么了?遇到什么事了吗?”
“没,没什么······”惠音深吸一口气:“刚,我们认识一年多了。”
“是啊!”电话那边笑了。
“你需要我吗?我说的是精神上的需要。”惠音认真地说。
“你是我的天使,我怎么会不需要你?我现在就需要你。”罗刚坏坏的笑了。
“如果你真的爱我,我愿意为你守一辈子。”惠音忽然很想哭。
“别说傻话了,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。哦,我有点事,再见,小乖乖。”
电话“嘟”的一声响。
惠音放下手机,CD里韩红正悠悠的唱着《情人》:“阿迦里莱,阿迦里莱······”
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,惠音忽然很恨罗刚,她也不明白自己。也许自己真的像范明说的那样,像个小孩子,什么也不懂。她决定不再理会罗刚的一切。
就这样过了两个月,罗刚的短信她再也没有回复,电话也没有接过一次。
直到有一次她在街头撞见了罗刚,依然是高挺的鼻梁,依然是深幽的眼睛。她在那一刻彻底崩溃。罗刚没有发现她,她望着罗刚的背影,拨响了他的手机。
罗刚停下脚步,掏出手机,按了一下,却没有放在耳边。
“对不起,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······”响在惠音耳边的是这句清晰的话。她有些不相信自己,又拨了一次,她看到罗刚依然是相同的动作,听到的依然是相同的声音。
惠音忽然很想哭,于是,她真的哭了,所有的泪水都是一样的味道,咸咸的,涩涩的,并没有什么不同,不是吗?
就在惠音转身离去的时候,她看到一个袒胸露乳,打扮得很像{词语被屏蔽}的女人走过去,和罗刚对望一眼,两人一前一后向酒吧走去。
惠音突然就不想哭了,她为自己的哭感到羞耻。她笑了,她笑自己的幼稚和愚蠢。是啊,你以为你是谁?在这种男人眼里,高雅与低俗又有什么区别,所有的女人都是鸡,只不过有的需要掏钱,有的免费,而她就是免费的那种。
惠音捋了捋头发,孑然而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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