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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是我们的结婚12周年日,本是忘了的。和每个周日一样,早上我仍赖在被窝里,老公却是一早起来,做好了饭,让儿子喊我起床。一边吃着早饭,一边商量着午饭做什么,毕竟是元旦节日吗,得有个节日的气氛。
' Q% E% _! G3 k; I X “做饺子吧?”老公提议。
" k! D* `! C4 j8 I" Y( J 16个人的饺子,两个人是要忙一上午的!想想都头疼。
: v3 `9 w3 v2 D, ]7 ^$ r" r! | “没事,快得很,有我呢!”老公的话给了我信心。
% G+ i* A% K( R# z0 M' T0 a. _ 做就做呗。( [7 {! G! L, U+ S& d
我给孩子们辅导作业,他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。两人各司其职。3 e+ ^% r: `% U- [% v' t
过了一会儿,他走过来说,要去街上买饺子皮。
' b" Y9 g; i; I2 Z 时间过去了快一个小时,他还是没回来。眼看快十一点了,再晚行动的话,午饭可能就要吃到2点了。于是打电话催他。
$ a: i+ o2 x o" B# c2 J; ~. r “挤得很呀,超市里人特别多!”听着话筒里传来的闹哄哄的声音,我就纳闷了,哪有大男人也爱逛街的?不就是买个饺子皮吗,至于要在超市里逛半天吗?9 _3 C" n+ v C3 h8 m9 `& u
“一会儿都到家了!就这半会儿不见,就又想我了?”这家伙,不说自己磨蹭,竟会倒拉人一耙呢?!
% ^4 {$ i! _- J" i' `/ R 不到半刻钟,他回来了:手里拎着一包糖,花花绿绿的。
9 N$ M/ `1 M& p, h( A! j# H 他给我解释去接“小淘气”了。“小不点”还没吃早饭,他带着孩子吃过饭后才回来的。5 Q5 l: O% `( E8 p4 O
“来,张嘴!”他给我剥了一颗糖,送了过来。然后又去了厨房,一阵切剁乒乓之后,端出一盆香喷喷的馅子。两个人边包边聊边看电视。院子外的大路上突然传来的鞭炮声,突然让我想起了:这个大众节日里有着我和他不寻常的意味——今天是我们的结婚12周年日呀!4 z* O# |( ]0 D6 f9 N$ b
那时候,农村有个习俗,姑娘出嫁是要哭的,哭的越伤心,说明与父母感情越深!不哭的姑娘,是要被人笑话的。据说,我却成了村里第一个没有哭嫁的姑娘。临出门时还在给父母打趣,你们别哭,你们要是哭的话,我就不走了,说明是对你的女婿不满意!6 B0 Y9 Z7 v$ \* u9 s5 u0 T
妈妈说我没正经。( }; {( W3 o! J- r2 j; |
2000年,元月一日那天,上午九点,婚车来了。两辆“桑塔拿”,载着我和我的娘家“送客”,一个半小时的车程,就这样到了婆家,没有一样陪嫁的东西,我知道,父母供我上学的艰辛,为我找工作时的担忧与付出。下面还有一个没成家的弟弟,等着结婚呢,老人家用钱的地方还多着!只有八床新被子,送给了弟两床,父母两床,就只剩下四床了。也没带到婆家,心想等上班时,带到单位宿舍算了,免得拿来拿去麻烦人!' z+ r+ s$ [' h: N! N7 t% ]
忙中出错:接亲的婆家姐夫负责放鞭,却忘了和我坐一个车。我的车在前,他们的车在后,可能是这天结婚、赶集的人特多,竟在路上堵车了,我们断了线,在半途等了好久也没见跟上来,司机征询我的意见,我说,“算了,不等了”。
( F }- @! {: Q" ^1 I" O5 l0 g. r. H+ G 我本就晕车,这半道又不能下车透气,还不许回头,这不是要把我闷坏吗?等到了婆家,乡邻都出来看新娘子,一副蔫蔫的样子,那该多么堪呀,趁着现在晕车劲还没上来,就快走吧!
) w( |; D! `& }. A" B# |5 a 因为没人放鞭,提示新娘到家,所以车到婆家门口,好多人还不知道新娘已进门了:我是自个下车,与嫂子并肩进了指定的屋门。老公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儿忙什么,反正没见到他。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,外面鞭炮声响,大家都出去看,却没见新娘下车,正在好奇纳闷,我却一个人在家里偷偷地乐:感谢这迟到落后的鞭炮,让我免去了新娘下车之初闹喜婚的折腾!, Y* K ~7 {- m( u8 q& ]8 G7 U5 ^
院门屋门的喜联特别耐人寻味,多是明指暗示,我和他同窗七载、互勉共帮、苦心励志、爱情渐生的事情,还有告诫珍惜的语言。心里暗暗对这个写喜联的还没见过面的乡亲心生敬佩:他对我俩看来还是很了解的,在写这些对联时,也是颇费一番心思,不像有的人,只管堆砌华丽喜庆的词汇,只管给相求的人应付支差了事。只可惜,那时候没有相机,当然也没婚庆录像的,如果有的话,我一定要把这些对联一一录下来,也不至于留下心里这么久的遗憾!那时的我也不好意思向家人要笔说记录这些对联,怕人笑话,说咱愚痴。只是悄悄地强记于心,晚上在心里默背几遍,如果想不起来,第二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对联。仅在家里住了两天,就各回单位上班了,到了单位第一件事,就是把这些还记在心里的对联写下来。很不幸,现在,那个记录对联的本子不知放哪儿了,这成了心底永远补不出来的遗憾与失落。9 N5 |2 q- A' l2 U6 {
好在,亏处有补:他对我很好,婆母公爹对我都不错,上面的哥姐嫂子都特别疼我们,这让我心里总是暖暖的,暗自庆幸,遇到个德性好的人家!) E5 J3 ^5 t0 Z; t+ ?' T8 ]
老公兄弟姐妹共六个,公婆供着六个孩子上学成家,也是很不容易过来的。所以我们结婚时,家就落在他的不到15平米的单位宿舍里。唯一的新家具,是一张800元买的新床。我们的衣服被子,装在公婆送给我们的一个旧的老式柜子里,父母又给我们一套别人给我家抵账的老式凉椅,一个家就这样像模像样地成立了。
/ K- g: |5 D$ S- }$ B+ I 当年年底,有了我们的儿子。, @1 S) m3 @- _
四年后,也就是2004年元月3日,我们买回了第一台25英寸的电视,从此结束了晚饭后到邻居家看电视的日子;2004年4月,买回了摩托;
2 J1 P; D+ @& [# E4 X( k 再后来,买了房,冰箱,洗衣机,电脑,空调等家电,也都相继进了家( Q& R' x5 `4 J) m! z- ^& W
……
5 S' u' A w1 p" v# F+ p V 常常想起,结婚之初,一个闺蜜脱口而出的感叹:你们这么难的日子,咋过呀?!换作是我,说什么也会干的!# ?6 Q. S. E% F* S: |9 c' P
言外之意:我为什么会傻傻地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他?!% h5 p% k% H$ J0 _+ L
咱只有笑笑,没做解答。她当然不会知道,上学时他对我帮助;还有他的优秀,多少女孩子追他,咱是根本排不上号的那类,只属于灰姑娘的行列。还有女同学让我在他们之间传情书,当然咱是不会做亏心事的,不但把信传好,还把话说得很好,只会利于助推他们的感情,绝没做什么手脚!
9 r1 v" h! Z6 D3 ^) U 至到有一次,他又接到我转交给他的我班的女同学的信时,他大发脾气,我才知道,原来他心中的人竟是我,让我真是意外又无地自容:这让我以后在我们的同学面前怎么做人呢?好在,很快就毕业了,那个外地女同学的单恋也无疾而终!7 p" E) T) y, L% O6 K% t
现在想想,咱缺什么呀?!什么都不缺啦。只要人好,实在,正干,眼里有咱,心里有这个家,比什么金山银山都强呀!只不过走过路有些苦,有些痛,有些艰辛,但是能有一个人陪着你苦中作乐,给你温暖,给你呵护,给你心酸落泪时依靠的肩膀,不是也很幸福吗?
+ T+ A3 g) d G, C \ 单位的女同事,邻居家的女主人,闺中好友,相遇时,总会感叹,问我为什么那么命好——每天老公送我上班,回家给我做饭,没事时陪着我游山玩水,给与我充足的宽容与溺爱!我总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,只会傻呵呵地笑,问急了,就说,傻人有傻福呗!& K& ]/ x5 D' T& U0 B
正在冥想,“来,尝尝这个!”他又剥了一个糖递了过来。
! \3 O/ q1 V4 D' N* a" H 哦,咖啡糖。这个我喜欢:苦涩中隐着不腻人的香甜。. w6 H8 j0 `# [- \, F# J; d
继续包饺子。总是不到30分钟,他递一颗糖,有核桃酥、有红枣的,有巧克力的,每一颗都不相同。; n5 c% y& w- F; d- w. @/ b& ~, C5 z
真让人奇怪。一把抓过袋子,哇,这么多品种。佯装生气:“咋?!不想过了?净乱花钱!小心捋了腰包!”继而换了一副嬉皮笑脸,“今天结婚纪念日,你给我什么礼物?”
0 J; P6 o- G% | “结婚纪念日,是咱俩的节日,为什么要我给你买呢?你也该给我有什么表示吧?”
! X4 [) U) b/ K* r9 X; ^5 e 他的反问让我一时语塞。是呀,这是两个人的节日,又不是生日,为什么只要人家给咱表示,而我没想到给他表示呢?
2 t7 h( L% Z& X' U2 P 想到此,色色一笑,“这样吧,本姑娘今天给你做免费三陪,绝对服务超值!怎么样?”一副暧昧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。刮了一个鼻,顺手又递一颗糖,“这就是给你买的呀!傻丫头,你以为就你记得?今天结婚纪念日!小心“小不点”们给你哄抢了!”
: L* m: q# ~: L" {% r2 l0 d$ k 晚饭过后,他主动哄着孩子玩。他知道邻居的朋友在邀我去逛超市。与女友相挽走在去超市的路上,聊到婚姻,我说了自己的结婚周年感言:他话虽少,但总用行动表达着对你的关爱:他没给你买什么浪漫或昂贵的礼物,但他昨晚很早就睡了给你暖着被窝;今天早上,不用催促就起来做好饭,并等你起床;还包了这么多饺子;买回各种各色的糖,甜了你一个白天和晚上。这些实实在在的平凡的小事,其实也很浪漫的吧?!
, A; n0 v: K: A" @. |% U1 C 突然发现朋友痴痴的明亮的眼神,我赶紧住口,我犯了一个大忌:她刚才正哀怨着自己婚姻的不幸与不如意,我这样脱口说着自己幸福,不是故意刺激人吗?+ k7 x8 P# K2 c |: W
正想着如何挽回,没想到她慢慢吐出一句话:我该向你学习,那么细微、平凡、琐碎的事情,你都能把它想到是爱,想到是浪漫,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只顾一味的抱怨!
. i% n. g/ o$ a% ` 长出一口气呀!
1 w1 ~$ e! y6 ~8 w4 h4 O3 A7 e" w 另一朋友打来电话,相约晚上一聚,痛快喝一次。我婉拒,对方很不解,我本是一个好热闹好群聚好疯玩特豪爽的主儿,平时相邀很少缺席,这会儿怎么了?不用看都可以知道他们百思不解的样子,笑笑关了手机。' |1 c# A. O: b( Y
哪个男人喜欢晚上搂着一个满嘴酒气的女人呢?何况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,今晚我只能陪他了——这个12年来一直陪我哭陪我笑陪着我一起由满头青丝变成白发渐生的男人。2 _0 \4 V# z# T* K5 K1 J
回来路过广场,跟着大伙跳了几曲舞,满身热烘烘汗津津的。今夜的我,可不要再是一身冰凉,把他激得一惊一乍!有时候也是想不明白,我这么一个热情奔放的人,O型的血,怎么冬天总是一身冰凉呢?9 R! t7 ?* [/ P3 h
到了家,屋里院里,两个电视都在开着,孩子们看动画。他正看的《中国达人秀》,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,于是靠着他的肩也看了起来。当然也忘了给他暖被窝的事。
; x) N4 i% L+ {& O! k/ \ 九点刚过,儿子说要和他爸睡觉。那怎么能行呢?于是我和儿子开始辩论:我说,一星期七天,你都与你老爸睡了五天,给你暖了五天的被窝,今天轮也该是给我暖了。
4 @7 f+ _4 S$ E( }2 T 儿子说,不行,他是我爸!耍起赖的儿子真拿他没办法。 A: `! q, B5 f2 t& h7 e! G! ^/ h' [
我又说,今天是我和他爸结婚纪念日。1 k3 P: c G$ }* h K }2 D; |
谁知节外生枝,竟引起了儿子对结婚事宜的关注:问我是不是有贴大喜字的婚车?我说有, b3 l$ L; C: ~5 `# |& G
他又问:有没有龙凤标志的拱型门?我又回答说有。其实哪有哇,那时谁舍得化这些不实惠的面子钱,都是靠工资吃饭,况且一月工资还不足300元。
2 J4 D' I- K; T( S, E; s& L 接着又问,谁去接我的,他爸爸当时在哪里。等等。好歹可没有埋怨说,我们结婚时没让他吃喜糖的事情!记得他三四岁时,就因提起我和他爸结婚的事,惹得小家伙哭一鼻子,说我们结婚都不让他吃喜糖!现在上五年级,秋末初冬他该12周岁了,知道了爸妈不结婚是生不出孩子的道理了。# W% M2 R5 Q+ b; D" b' ?3 V% J6 B+ ]% J% ^
老公在一旁不发表意见,笑迷迷地一脸幸灾乐祸,看着我和儿子的争论。
) w. j2 {) Y' S 好不容易绕过这个话题,孩子还是不愿一个人睡。0 G9 Y% M+ U; H6 z$ `
实在没辙,就搬出,结婚那天我们还没有他,那时是只有我和他爸,所以今天应该是只属于我俩的节日。# |8 h( J7 e$ N0 s
儿子立马回道,“现在有了我,那多好呀,我们一家三口睡一起,不是更幸福吗?”
3 x* K2 D) @4 F( {. H 算了,投降!
0 N# x& c" l: a# |5 H/ l+ T. q* U+ r 赶紧给儿子铺床,只一个被窝,儿子满心欢喜,先自个钻了进去,幸福地憧憬着他爸温暖的身体。
H( m2 Q- A1 c5 |3 S 我和老公则钻进车里,隔着车窗的玻璃仍看电视,驾驶室舒服、暖和。. N( C4 V* w. K- G. k
孩子睡觉细微均匀的呼吸声清晰悦耳。
, z3 H( F( G$ ]) }; A6 p 广告间隙,老公嗔怪,说我不该与孩子什么都说。
. I. t; t1 S4 i" J1 j( H! ] 我说,谁让你的儿子聪明得让我无可辩驳!还不都是因为你较强的吸引力才会惹的祸!. k& r* }* e; S4 f- w( h) c, n5 X
他憨厚笑笑!又递一颗糖!把我冰凉的手捂在他的掌心!! u) c( p4 a&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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