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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下透了,天就晴了;心伤透了,路就明了。所谓物极必反。' [! J+ e' O% x9 D+ j' N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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怡秋觉得自己的美好的时代已经来临。自从将人生的重点放在心理咨询师考级上,她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利用起来学习和参加各种活动。每天八个小时办公室工作在书本和心灵的碰撞间一闪而过,漫长的夜也格外短暂,她把所有的时间进行了黄金分割,还是觉得不够用,常常产生时光如梭之感。也许是感觉到了人生的匆匆,看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突然间异彩纷呈起来。还是拥挤杂乱的街市,浮躁吵闹的人群,还是经了风雨的楼房,吸了废气的花草,通过眼睛的折射,在她的心壁上竟呈现出浓浓的诗意与禅味。很多时候望着车窗外的城市,她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暗叹:“嗯!这就是我生活的城市啊!”然后陶醉地闭上眼睛深呼吸,感觉自己被整个融化了似的。% H7 L( x' b6 E5 v+ E" I, S
d% }; W3 G L2 U 回到家里,苏老太和何润芳依然瞅准机会向她诉苦。磊磊,依然使用竭斯底里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,苏海还是三天两头背地里向她借钱,孟春也因常常失眠、烦躁、委屈给她电话。怡秋努力平息自己的腻烦情绪,试着用她刚刚学到的一点儿心理战术来化解婆媳间的矛盾,也试图点醒苏海,让他少赌博酗酒斗殴,有个生活的目标和家庭责任感。但是,魔,在心底。当事者无知觉,心理咨询师所有的努力也只是对牛弹琴。所以每次和家人的谈话都是兴致勃勃地开始,无可奈何地结束。( ^8 {! R, u' r+ W' h/ j6 B; K/ J5 ]
: ?$ x5 V+ c- d4 W' T+ j- M 这天,怡秋三叔家的孩子结婚。欢天喜地的时刻,大家都把所有的怨恨放下,共同祝福这对新人。就在举杯同庆的时刻,三叔接到一个电话,脸色骤变,浑身颤抖。定了半天,他把怡秋悄悄叫到一边:“你这会儿赶快回趟老家。苏海开着你的车回去打架去了,被打的人是本家的,你叫七叔。这兔崽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爸妈气死!别让家里知道,又是气!”怡秋觉得自己所有学的那些道理都管不上用了,这会儿如果有把枪,她真想毙了那小子。当怡秋赶到老家时,苏海正骂骂咧咧,掂着砖头向上冲,周围很多人只是把砖头夺掉了,都没能将他拦住,他冲上去就是两脚,踹得叫七叔的人倒在地上。0 D& P! c+ [5 a5 p
% e0 d5 e9 `( G" c/ k 怡秋的肺快爆炸了,大吼一声:“苏海!”看到怡秋,苏海心里骂了声娘,赶紧收了脚,依然伸着手指,曝着牛瞪眼,朝地上的人大吼:“以后他X的,给我小心儿点儿,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”怡秋几乎是冲上去的,“啪”的一巴掌朝苏海挥过去,手震得又疼又麻。苏海不敢相信地瞪着怡秋,脸红脖子粗,像一只将要上战场的斗鸡。怡秋哭着骂道:“苏海,你是无家无口的小混混吗?上有老下有小,你出点儿事儿,他们怎么办?”苏海,心底里是不服气的。他怎么会有事,有事他就不来了,派出所那帮朋友都是白交的。但是看到她姐哭了,就不想再争执,毕竟是在外面,得顾点儿情面。满不在乎地向地下吐口吐沫,把头扭在一边也不再搭话。这时,被打的七叔儿子找了很多人来,把他们几个闹事的小子团团围住。怡秋方才止住了眼泪,走上前去道歉。七叔碍于是同族的情面,也就不好再深究。苏海方知打的是自己人,杀气顿消。不好意思地递烟解释,七叔却没有理他转身走了。7 g' p3 A2 g1 C: f! 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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怡秋见风波平息了,心里松了口气。不料回到家里,却嗅到了股很熟悉的味道。苏老太和苏老头坐在沙发上,电视没有开,也不说话,客厅内因院子二楼搭有遮阳棚,而有着黑夜般的暗淡。怡秋突然想到电影中战争爆发前令人发疯的平静。心里暗叫不好,笑着问:“爸,妈,你们怎么不开灯啊?”还是没有人回答,两个老人像是睡着了。苏海转身想开溜,苏老先生发话了,声音中透着迟暮的苍凉和无奈:“分家吧,我出钱给你们买套房子,搬出去后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。”5 S; {7 V+ n# N# W4 c: \0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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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爸,好好的,分什么家啊?”怡秋小心翼翼地问。- t, D$ o @! v& A
' `/ F8 x+ B7 m& o4 ^6 d& J5 l) L “我上辈子是造了孽,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子!我看你是巴不得你爸妈现在死,你就更潇洒了!那关你什么事儿?人家欺负你了?你上那么蹿干什么?你没长脑子吗?你把人家打残了或者人家把你打残了,这个家怎么办?还过不过?!”苏老太开口便是带着哭腔的骂声。# n; y6 e3 ], h/ Z-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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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已经三十多了,自己的路自己走吧,我和你妈都老了,也管不了你了......”苏老先生还未说话,苏海已经蹦起来了。“我怎么了?就这么让你们烦?什么都是我的错~老是前怕狼后怕虎所以你们一辈子也就是这样!你那个位置要是让我坐,早发达了!分家,分家,整天就想着分家,我沾过你们什么光了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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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海,你少说两句!”怡秋觉得自己眼冒金星,如果可以这会儿真想过去狠狠抽他几巴掌,把他打醒。) M% e" `9 s0 p* T0 x7 F: I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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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良心都让狗吃了,你还有点儿人性没有?是!你爸你妈没本事,你去找有本事的吧!”苏老头气得骂起来。2 m! M+ O3 ?$ e! ? H! s- p, O
) y3 ^+ F/ G2 a* d8 K8 a% x" ^ “苏海,你打电话看润芳在哪儿,她今天没骑车子,把她接回来。”怡秋想支走苏海,苏老太道:“不知道听谁说了,带着磊磊回娘家了。”1 g5 e8 H* J! ~2 A# C# ^#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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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说的?不是你们是谁?你们是不是非要看我离婚才高兴!”苏海说完,将铁门“嗵”的一声推开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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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A. a8 U! a* H6 a0 v N* @ 苏老太失声痛哭起来,只骂自己造孽。苏老头也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破口大骂:“什么东西!完全没人性了,这还得了!”然后对怡秋说:“你说,我们苏家怎么会出这样的人?真是丢人!对父母不知道感恩,对这个家不知道责任,你听听他刚才说的话,还算一个人吗?我早晚要死在他手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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怡秋心酸无奈地抱着苏老太道:“妈,别哭了!爸,你也别气!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?那个牛脾气上来,六亲不认。他已经是这样了,你们生气伤心也没有用。他现在是别人的老公,孩子他爸,成家了,你们该尽的责任已经尽到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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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母终归是父母,嘴上再气,心里还是放不下的。所以晚饭,两个老人几乎都没动筷。面对这复杂的家庭,怡秋束手无策。她觉得,家庭幸福只有道理是不行的,只有亲情也是不行的,这个家总是战火连绵,到底问题出在哪里?她还没有想明白,这个问题在心理咨询会上讨论,大家各抒己见,却不太实用。. A) _5 n3 y% G"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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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芳在听苏海朋友的老婆说他去打架后,对这场婚姻算是彻底绝望了。但是回到娘家,父母听后,不同意她离婚。苏海在他们面前,总是表现得特别勤快,特别孝顺。对于岳父岳母来说,这样的女婿犯点儿头脑发热的错误,是可以原谅的,下不为例就好。润芳看着儿子,心里肝肠纠结。真是后悔结婚,那么多好的没有选,怎么单单选了这么一个自私自大的烂人?她不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就不能成材,也不觉得自己已经人老珠黄,嫁不出去。但是,一个人带孩子,她还是没有怡秋那样的魄力。毕竟,这个时代好男人已经绝迹了。如果不结婚,养一个孩子,靠她现在那几百元的微薄工资根本不行。每天玩游戏购物的日子过惯了,她已经不习惯为了生计在风雨中奔波。想想都觉得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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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犹豫成全了苏海。苏海对父母虽说没有多深的感情,对她倒是很上心的。也自有他的一套令她回头的绝招。经不起苏海的再三挑逗和父母的软磨硬施,没过几日润芳便带着磊磊跟苏海回了家。分家一事没人再提,只是苏老头自此不再和儿子说话。3 A5 \0 |' J" C: [( \; W. c8 t- j
2 W9 j( ~% E6 E; L( i 转眼间已到岁末。冬天人们似乎很容易抱团。苏家人的关系入冬开始,有些好转的苗头,怡秋功不可没。心理咨询证书拿到手后,她决定先从自己家人身上开始,让他们都找回自己的幸福感。经过分析,她觉得苏老太的抱怨来自于不满足现状、爱攀比的心态,什么都是别家的好,包括孩子、儿媳妇。孟春则因为太强势,什么都做到最好,凡事都自己来,不爱求人,什么想法都放在心里,只发泄怨气却不说原因,韩刚就觉得她什么也不需要,只是无理取闹。她是因累而生怨。润芳则因闲,女人闲则多思,思则生事。苏海,是个难题,太固执,太自我,典型的古惑仔。这也怪父母早年太忙,没时间管他,放养的结果。症状找到了,就开始对症下药。经过专业的心理咨询师燕子的帮助,一段时间后怡秋明显感觉家里有点儿其乐融融的意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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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海又兼了份职,两份工作,让他成熟了不少,还是贪玩,收敛了很多。隔三差五苏老头和苏海父子俩还会小饮一杯,再加上蜡笔小溪般的磊磊整天露着小屁屁倒笑,从这幢房子里蹦出的笑声越来越多。孟春放弃了她的工作,在家专门带孩子,闲了还会和怡秋一起去跳跳舞练练瑜伽,越来苗条,仿佛回到了结婚前。怡秋为她失眠买单的次数越来越少。润芳在怡秋的邀请下加入了社团,在家的时间短了,她和苏老太的摩擦也小了。怡秋经常给苏老太买些礼物,每个月固定给她赛个红包,作为惊喜,她的眉毛鼻子也开始慢慢舒展了些。尽管常常埋怨怡秋不会过日子,倒也没有{词语被屏蔽}更大的埋怨。顶多因为儿子儿媳典型的啃老族,而小声嘟囔两句:“在家吃住,却什么也不管,连根葱都舍不得,以往每年还身衣服,现在什么也没有了!养那么多儿女好干吗?”怡秋一开口她便慢慢也释怀了:“很多家的儿媳妇什么不管,还逼着要钱,找气生,润芳多好,你做什么吃什么从不挑肥拣瘦,也不跟你吵,知足吧,家和万事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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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的幸福,让怡秋体验到了作为心理咨询师的成就感,也找到了自己在个世界上的归属感。愈发的热爱起生活来,与燕子合作在写字楼开了间心理咨询室,并经常参加免费的义务活动,帮助一些老人和单亲家庭的孩子。她的生活因此打开了一扇通往天堂的门,每一天不管晴雨,都充满着无尽的喜悦。离婚以及失去孩子所带来的那种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,现在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件厚重的礼物,是上帝要重用她而送的。她把婷婷的照片放在办公桌上,经常自豪地和女儿聊天:“乖女儿,妈妈是不是很棒?知道吗?你一直在妈妈心里,所以,妈妈要活得更好,更长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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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z0 J/ }+ S0 ]3 z& b) w 人若向善,天必佑之。也许是巧合,也许真的有天眼,就在怡秋找到自己的同时,有个人也找到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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