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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兵最近的运气背到了极点。沉溺于女色酒香中,迷迷瞪瞪就签了不该签的字,赔了十几万,几个合伙人纷纷撤股,公司陷入瘫痪,面临倒闭。而身边那些个极其灵性的女人,似乎嗅到了什么味儿。使出浑身解数,挤牙膏般把他身上仅有的一点儿银子,全部挤出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当他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时,的确像个瘪了的牙膏皮,脸和衣服一样皱巴巴的,散发着发酵了很多天的酸臭味。但是等待他的不是温软如玉的老婆,也不是娇小可爱的女儿,而是冷冰冰的铁锁,冷冰冰的灶台和一纸离婚协议书。协议书的旁边,是一叠厚厚的照片。里面全是他自以为是天皇老子,左搂右抱的辉煌场面。本想要骂娘摔东西的怒火,霎时像被人劈头盖脸浇了盆洗脚水一样,苦不堪言。这会儿,几天来所有的羞愤、怒火、焦灼、疲惫也一下子偃旗息鼓了,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几千岁,本能地翻衣倒袋找手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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+ J7 C) p( M; }9 o& p 辅导女儿婷婷写作业的苏怡秋,扭头看看手机,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女儿写字。手机还在倔强地唱着歌,她随手拿起手机关掉了。婷婷抬头问道:“妈妈,是爸爸吗?是爸爸吗?”张兵在未曾寻花问柳前,还算上是一个称职的好老公,好爸爸的。对女儿婷婷更是溺爱有加,有求必应。都说严父慈母,在他们家反倒是妈妈严厉更多一些。所以,婷婷时常会闹着找爸爸,特别是想要玩具、想吃零食得不到满足时,总会赌气地说:“妈妈坏,妈妈坏,我要爸爸 !我要爸爸!”从家里搬出来,婷婷就逮着她问个不停,苏怡秋随便找了理由搪塞了过去。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告诉女儿,爸爸妈妈要离婚了。她不想让孩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任何阴影。最近常常为了这个问题,而想得烦躁不安。当然这烦躁更多还是来自她父母所施加的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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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,打开门,怡秋先是一愣,既而不安地喊了声:“妈,你怎么来了?”说完闪身,让苏老太太进门,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她弟妹何润芳。“姥姥,姥姥,舅妈,舅妈!”婷婷亲热地叫着便扑了上来,苏老太太如刀刻般冷硬的脸立刻柔和下来:“嗳,乖婷婷,想姥姥了吧?”“婷婷,让舅妈带你出去吃肯德基好不好?” 怡秋知道老太太是带着满腔怒火来的,母女俩免不了一场征战,所以支走婷婷。每次与张兵生气,她都会先压抑怒火,把女儿送出去,在只有两个人的家里撕破脸,萝卜白菜地论个明白。润芳自然明白,弯腰摸着婷婷的头说道:“小公主,咱们走吧,一会儿你弟弟也会去肯德基的。妈妈和姥姥要工作,忙完后她们也会去的。”“妈妈,姥姥,你们一会儿去哦!”婷婷头也不回地打着招呼就跟着润芳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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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室内只剩下母女俩时,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,有点儿剑拔弩张的意味。苏老太太变脸般抹下了满脸笑容,气呼呼地往旧沙发上一坐,两眼就如闪电般刺向了怡秋。怡秋虽然是做足了准备的,但真的到了这一刻,也还是有些紧张发憷,硬着头皮,像个犯错的孩子无措地站在那儿,低着头,也不敢说话。- _0 {3 \4 |- }
0 y4 |5 n) K* ] “你现在翅膀硬了,是不是?你爸妈都死了吗?你眼里还有没有父母?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就决定了?你什么时候能给父母省点儿心?说离婚就离婚了?你有脑子没有?你今年几岁了?离了婚你怎么办?婷婷怎么办?你是当妈的吗?我xxx妈,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一群不争气的东西......”苏老太太开口便骂,青筋凸暴,眼含泪光,仿佛对面站的不是她女儿,而是仇人,一个世世代代的大仇人。她还想骂来着,但是已经没有声音了,只剩下捶胸顿足的滔滔大哭。 k: e, h& T) |: W# I* 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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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下急坏了怡秋,赶紧扑了过来抱着她妈,哭着道:“妈,你别哭。我知道,我不跟你和爸说不对,可是正是心里有你们啊,你和我爸身体不好,我这已经是第二次了,怕你们接受不了,是想等些日子,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们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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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]% v& d/ _8 I8 C) v9 D! J “合适的时机?什么是合适的时机?等我们死了!你以为你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啊,一个女人离了一次婚,又离一次,还带个孩子,以后谁敢要你?你让你爸妈的老脸往哪儿搁去?别人会怎么说你?你显不够出名?丢的人不够大?你就是没脑子,什么事都依着你的性子来,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无法无天了!”苏老太太猛一下推开怡秋,怒声道。还未等怡秋开口,又气急败坏地道:“你若是想你爸你妈多活两年,最好消停点儿。当初我们都不同意,是你自己死的活的非要嫁给人家,说什么火坑你也不后悔,这会儿你说不过了,就不过了,说离就离了。你要是敢离,以后你也不是我女儿,就当这些年老子养了一条狗。”老太太一生气,就有点儿口不择言。怡秋知道现在跟她妈说什么都是没用的,只能等到她平静下来再说,就低声道:“妈,你消消气,现在咱们俩谈也没有用,你先回去吧,明天我回家去,给你和我爸爸好好谈谈。”1 \$ i" m$ g! A) w: e
$ D$ }/ _& k0 B6 x% o& L3 k* d% f “谈什么谈,有什么好谈的?你爸气的今晚都没吃饭,嚷着活不成了。你今天晚上必须回张家去,有家有口的人,住在旅馆里算什么?”苏老太太斩钉截铁,不容置疑。 @9 {% R( s% H
3 Y$ [8 X" G7 R6 O( M6 G “我不回,不管你和我爸能不能接受,这婚非离不可!”老太太的坚持让苏怡秋的倔脾气也上来了,在脾气最顶峰时人往往会忘了顾忌到{词语被屏蔽}人的感受。于是一场争吵不可避免地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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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!好!反了!反了!狼心狗肺,就当老子没有生过你,从今往后,你过你的,我过我的!咱们恩断义绝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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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g1 X7 @ Z2 D2 v3 r! i( S “恩断义绝,恩断义绝,动不动就拿这来威胁我,好,成全你们,反正多我一个也是给你们丢人,让你们没有面子!你们什么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,整天面子,面子挂在嘴边,都是为了面子活着,有没有想到你女儿过的到底什么日子?”怡秋是被逼疯了,也开始任性发泄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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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听“啪!”的一声,苏老太太一个巴掌过来,怡秋的脸上登时五个手印,嘴角隐隐沁血。母女俩同时惊呆了,老太太的手哆哆嗦嗦地收不回来,怡秋睁着惊恐的眼睛盯着母亲。就那样僵持了一会儿,苏老太太转身抓起自己的包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留下怡秋心里是悲苦是自责,无法言说,滔滔大哭。而她的家里,张兵正掂着酒瓶狂饮,他想去怡秋娘家,却没有颜面,只能把自己灌醉,醉了就什么也不想了,最好是死了,一了百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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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b, i$ R4 @* r& n& E" A" S- [2 I 窗外的城市,依然灯火辉煌,歌舞升平。一弯惨淡的月,挂在高楼后,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格外惨淡。城市的夜,总是有人哭,有人笑,有人睡去,有人醒来。6 x" j& D, r: {: j( Z# A4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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